第32节
??蒋瑶笙“哦”了一声,想着慧玉跟在她娘的身边,就是见过也并不是稀奇的事情,倒也未做他想。 ??她换上了新做的蓝色冬裙,还披了白色的狐毛披风。 ??到了她娘那儿一看,她娘并不曾换衣,还穿着那件黑色红边的襦裙。 ??“娘,不走吗?” ??“走。” ??慧玉给徐昭星披上了黑色的披风。 ??蒋瑶笙小声道了一句:“娘也真是……哪有出门不好好打扮打扮的!” ??徐昭星听见了,只觉好笑,她为什么要刻意打扮?说的好像她心里有谁似的。 ??徐昭星不大喜欢樊星汉,比不喜欢章得之还不喜欢。 ??上一辈子,她们那儿有个相声演员说过这样的一句话“什么都不知道,就劝人大度点的人,离他远一点,雷劈他的时候会连累到你”。 ??樊星汉更甚,他明明什么都知道,还劝她大度,还真是呵呵哒! ??母女两人一道出了门,一人着黑,一人穿白,倒像是商量好了。 ??前后有奴仆各八人,侯爵制式的马车从正门出了府,这么大的阵仗,大房和三房自然早已知晓。 ??大夫人洪氏好多天都没有出门了,听见前门的人来报,烦不甚烦地道:“以后二房的事情别来说给我听。” ??她家夫君可说了,惹不起,只能躲。 ??三夫人余氏正在为自己比生孩子前胖了八斤而烦恼。 ??可不是烦,夫君连着多日不进门,地都旱了。 ??就连弄死成姨娘那件大事儿,都得靠边站。 ??哪有闲心去管别人家的事! ??这是到了关键时刻,自个儿家的经还得自个儿来念。 ??—— ??庆福楼,徐昭星也不是第一次来,熟门熟路。 ??倒是樊星汉,早就命了魏婆子在门口候着。 ??为了配合她女儿,徐昭星今日也戴了顶劳什子的帷帽。 ??魏婆子恭恭敬敬地将二人扶下了马车,默默地跟在后头。 ??徐昭星才将踏上二楼,便将帷帽一去,递给了后头的慧玉。 ??蒋瑶笙也要取下帷帽来着,却听她娘道:“你,戴着吧!” ??至始至终,魏婆子都没敢多说一句,往日,她也并不是不伶俐。 ??就是不知为何,瞧那蒋二夫人的气势,她愣是开不了口。 ??还心想,樊爷若当真看上了这位,恐怕她们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。 ??啧啧,瞧着还不如邱姑娘好相与。 ??很快到了雅间里,魏婆子忙前忙后,伺候着两人落座。 ??才将站定的功夫,便听那蒋二夫人道:“出去吧!” ??魏婆子下意识便去看樊爷的眼色,本来嘛,她是樊家的奴婢,可不是她蒋家的奴。 ??也就是这一眼的功夫,又听那蒋二夫人笑道:“哟,我忘了,这是樊爷的地界儿,可不是我蒋府。” ??“夫人说的哪里话。”她们家樊爷说话的时候,还对着她摆了摆手。 ??魏婆子退下之时,默默地叹了口气。 ??她也不是多事,就是多少为着邱姑娘鸣不平。 ??邱姑娘和她一样,都是樊爷的奴婢。 ??可邱姑娘和她这婆子又不一样,据说樊爷认下了邱姑娘做义妹,还买了宅院专门“金屋藏娇”。 ??只是为了避嫌,却不经常去。 ??原还以为邱姑娘迟早能做樊夫人,她费了好大的力气,才巴结上那头,这便杀出来个俏寡妇,还甚得樊爷心。 ??思来想去,她都觉得自己得去给邱姑娘报个信。 ??魏婆子前脚开溜,紧跟着小玉团便开唱了。 ??他每日只唱一场,今日特例二次开嗓,是因着樊爷包下了整个庆福楼,请人听戏。 ??樊爷是庆福楼的真正主子,说包下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。 ??他得了令,需得唱些喜庆的戏,便选了个《春晖拜寿》。 ??蒋瑶笙推开了临着戏台的窗户,认真看戏。 ??她其实不大喜欢看戏,不过季嬷嬷很爱,时不时还会哼上两句。 ??她娘好像也不大爱听戏,叫了所有人都来看戏,她自个儿却在屏风的另一边同那个樊叔叔说话。 ??其实,来之前她便想到了,这个樊叔叔,一定是长相颇好,若不然也入不了她娘的眼睛。 ??她娘若真的想要改嫁,她并没有意见。 ??若改嫁之人是个良配,那就更好了。 ??这世上,最希望她娘幸福的人就是她,就像她娘想让她幸福一样。 ??徐昭星还不知道蒋瑶笙想岔了,话不投机半句多,独自对着樊星汉很是尴尬,可有些话需得说清。 ??说起来,这还是自打失火后,两人头一回见面。 ??她真不是过了河就拆桥,而今还特别后悔不该冒冒失失来寻他帮忙。 ??还是樊星汉提了个话头,指着角落里的百花灯道:“原以为二夫人一定会喜欢的……倒不知,二夫人竟改了性情!” ??他说这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,一开始只是感慨,却忽然发现她的脸色不善。 ??徐昭星以为他在试探她,自然不喜,硬着声音道:“哦,没什么,家中之人都知道,我自打上回悬梁未死,便性情大变。原先喜欢的,现在看见就烦。原先不喜的,如今倒是爱的要命。我也想不通为什么,大概是觉得前半生活的太苦,这偷来的后半生便应该活的肆意。” ??樊星汉一听,忍不住动容,心里还惦念着那点子愧疚之情,又一时没忍住问道:“夫人,莫嫌我唐突,敢问夫人可想过改嫁事宜?” ??徐昭星一听便乐了:“倒不是唐突,只是不知樊爷为何有此一问?” ??樊星汉尴尬地笑笑:“我只是觉得蒋家不善,三姑娘过不了两年就得出嫁,而到时只剩夫人一人留在那里……夫人若是有意改嫁,我倒是可以……帮忙!” ??这话说的,徐昭星连吐槽都嫌费劲。 ??“帮忙?樊爷想怎么帮我?”难不成,拿婚姻做交易? ??“若夫人愿意……”有些话想要出口,实在是艰难。他原想说,他愿意保她一世平安。 ??可徐昭星打断了他的吞吞吐吐,直白道:“这么跟樊爷说吧,我想的是我想改嫁就改嫁,我不想改嫁就不改嫁,与他人无干,没人能做的了我的主,没人能打得了我的主意。我不欺人,人也休想欺我。我不大度,眦睚必报,如今不报,也只是时候未到。” ??樊星汉的表情显然是被吓到了,徐昭星又道:“樊爷必定以为我是疯了吧!说起来,我与樊爷并不是一路人,上一次实在是有些六神无主,感谢樊爷施于援手,往后我会尽可能地不来劳烦樊爷。” ??说来说去,这世上只有自己最可靠。 ??前几日,她着实被章得之吓坏了。后来便想了明白,她又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,怕什么呢!担心什么呢! ??船到桥头自然直。 ??退一万步说,若真的直不了,大不了弯着走。 ??人活着,就得有这样的魄力。 ??说实话,樊星汉确实是惊讶坏了。 ??他是打着弥补的心思,可不曾想,这一世的昭娘竟是如此的离经叛道。 ??可世人的眼光苛刻……他冲动道:“你若肯嫁我,我并非要约束于你,并且,那时只要我不约束你,就没人可以约束你。昭娘,你得明白我的用心。” ??一句“昭娘”脱口而出,不止徐昭星一惊,就连樊星汉自己也吓了一跳。 ??他面露尴尬,正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,便听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撞开了,门口立着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妙龄女子,看见他时,眼睛一亮,道:“我有事要见爷!” ??后头的樊笑垂首道:“爷,我拦不住邱姑娘……” ??邱心已经缓步走了进来,她来的匆忙,倒是没能换一件更体面的衣裳,竟与蒋家仆人所穿的衣料,颜色一个样。 ??她心下懊恼,却不动声色,道:“原来爷在此请客,我说怎么今日谁都要拦一拦我。也真是的,我不过一个丫头,爷在请客,拦我作甚呢?” ??瞧那架势,就跟要捉|奸似的。 ??徐昭星懒得搭理她,她却喋喋不休。 ??只听她又道:“不知这一位是哪家的…夫人呢?” ??人不惹事,事惹人。徐昭星好笑地反问:“你又是哪家的夫人呢?” ??梳着姑娘头,操着夫人心,这上赶着嫁人的架势,略难看。 ??还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咬,就更难看了。 ??邱心面上一红,哀怨地看了樊星汉一眼。 ??她们家樊爷面色冷峻,即使生气也是好看。 ??怪不得连不知羞耻的寡妇也贴了上来。 ??活了两世,要还看不清邱心的心,那他还真是白活了。 ??女人的心都是养大的,上一世死了之后,樊星汉才明白这个道理。 ??他看也不看她道:“出去。” ??邱心一愣,瞬间红了眼睛,“爷,我……” ??“这是我家的管事,因为家中没有女主人,这些年是她帮我打理内务。若家中有了女主人,家中的内务自然交不到旁人的手里。” ??樊星汉再度开口,便是和徐昭星解释。 ??徐昭星“受宠若惊”,连忙道:“别,可别因为我这个无关的人,坏了你们主仆的…感情!” ??眼前这女人是谁,她真的不在意。 ??还有改嫁这件小事儿,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。